有害垃圾吴亥

【茶茸茶】无尽远方

*关键词:安身之所

但这不重要反正是个巨型跑题现场

*写太烂了丢完就跑,提前辣眼睛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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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帕基醒来的时候在身边看见了乔鲁诺的脸。

       上述事实并没有对阿帕基造成惊吓,他只是坐起身,熟练地把自己从一团纠缠中解放出来。在他身旁,乔鲁诺翻了个身,还没有醒,眼皮微微颤动着,一缕金发黏在脸上。

       男孩。阿帕基在心里默默评价,乔鲁诺的睡姿看起来十足的孩子气,嗜睡这一点也很像是小孩子。

       阿帕基起身穿衣洗漱,并不刻意压抑自己制造的声响,回来的时候乔鲁诺已经坐起了身打开了昏暗的床头灯,眯着眼睛从床边捞起衣服。阿帕基抱着手臂,看着乔鲁诺迅速地冲进浴室洗漱,出来时已经整理好了衣着,看起来像平时一样冷静又清醒。

       “该走了。”阿帕基说,“在这个镇子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们承担不起风险。”

       其实这话没有必要说出来,阿帕基仰仗自己做警察时形成的直觉,而曾经作为黑车司机在底层摸打滚爬的乔鲁诺也深谙警戒之道。但是如果不说点什么,似乎又显得自己对着小鬼过于信任和默契,阿帕基尽可能地避免这一状况。

       乔鲁诺对此不置一词,只是安静地跟着阿帕基走出门去。

 

       片刻之后,他们坐到了车上。

       阿帕基开车,乔鲁诺坐在副驾驶,试图在车子行驶过乡间路面的颠簸中梳好发辫,他的五官在晦暗的光线里看不真切。夜色在他们身后逐渐落幕,像是乌鸦逐渐收拢起羽翼。阿帕基没有看地图,事实上他们也不需要地图:作为逃亡者,他们有的只是模糊的方向,名为“逃离”的目标,还有如残火般灼烧的意志,促使他们支撑起身躯,踉跄着继续前行。

       当时,他们出于自己的意志从码头登上小船,彻底宣布了对于组织的背叛,也因此招来了如蝗虫般紧随其后的追杀。为了减小目标,混淆追踪者的视线,布加拉提命令大家分为三组,分别逃往不同的方向:乔鲁诺跟着阿帕基,米斯达带着纳兰迦,布加拉提亲自护送特里休。阿帕基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布加拉提大吼着向自己下令,在他们身边火药轰击出滔天的烈焰,航空史密斯和性感手枪在这火力压制下苦苦反击,勉强维持着平衡,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阿帕基向来都很听从布加拉提的命令,但是这一次他犹豫了,冲动与服从的惯性来回碰撞,直到乔鲁诺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锋锐如冰。

       我们必须得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听不清小鬼的声音,但是却能看清楚他的嘴型,晃神间乔鲁诺已经把他拉上了车,乔鲁诺一踩油门,把一切抛在身后。

 

       离开那不勒斯,等候指示。

       布加拉提留给他们的指令非常简单,但是执行起来并不容易,热情教父的信息网络遍布整个那不勒斯,就连街头面包店的店主都可能是敌人的眼睛。他们遇到过好几次袭击,总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小道消息,想要借这个机会建功立业的街头小混混,这些人每次的结局都是被阿帕基揍到屁滚尿流(虽然诚实而言,这里面也有乔鲁诺的功劳)。偶尔,他们会有意地挑起争端,为的是转移追踪者的视听;但即便如此,对于小队的其他成员是否安好,布加拉提又有没有带着特里休安全地离开热情的辖地,他们依然不得而知。

       其余的日子里他们驾着车一路向前,为了逃避眼线选择最为曲折蜿蜒的路线;有时候他们在偏僻的小镇里停留几日休整,又在拂晓前悄无声息地离去。除却战斗时短暂的肾上腺素飙升,无尽的逃亡开始显得单调而毫无意义,时间久了,阿帕基忍不住感到隐隐的烦躁,如同海底的风暴一般潜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受到安心。他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告诉过布加拉提,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布加拉提在他最为落魄的时候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也带给他新的目标与信仰。即便是走上“反叛”这条不归之路,只要有着布加拉提的指引,他也不会感到迷茫。

       但是如今一切都倒错了,他被迫与乔鲁诺这个小鬼困在一处。尽管阿帕基承认自己现在可以逐渐在小鬼身上发现某些优点,但这漫长的旅途依然让他感到某种空缺,就像是他始终在寻找一个归属之所,却突然不见了路途。

 

       他们一路向前,两个人交替着驾驶,直到黄昏时分才在一家小店前停车,采买必要的食物和用品。阿帕基看着乔鲁诺以一种乖巧的姿态和店主交谈,有些嗤之以鼻。他索性把这些交际的工作全部交给小鬼,自己观察着附近的情况。一个着装怪异的年轻人在不远处的货架晃来晃去,视线瞟向玻璃窗里的倒影,阿帕基在警察时期养成的直觉开始报警,他转过身,对方却先一步拔出了武器。

       他中枪了,阿帕基的头脑比身体先意识到这一点,接着疼痛像是焰火一般在腹部炸开。阿帕基咬牙,抽出枪反击,一边召唤出忧郁蓝调复刻自己的动作;乔鲁诺反应很快,金色的替身转瞬间浮现在宿主身旁,与此同时更多的敌人涌入这家小店。

       在混战开始的前一刻,他瞥向乔鲁诺的脸庞,那张脸已经褪去了刚入队时所剩无几的稚气,闪现出某种可以称得上可靠的坚毅。

 

       他们最后成功逃了出来。

       阿帕基蜷缩在后座,用手捂着腹部,试图保持神志清醒,却和试图用手拢住一捧水那样徒劳。他从一片狼藉的伤口上抬眼,撞向后视镜里乔鲁诺冷静的视线。

       你得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乔鲁诺的语气不容拒绝。

       阿帕基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

       他讨厌在这个永远看上去游刃有余的男孩面前暴露弱点,但是这么多天以来,他们朝夕相对,所有曾经让他们互相磕碰的棱角都已经被磨平,你也没办法对着一个每天见证着彼此刚刚睡醒、最毫无防备样子的人发脾气。

       你来吧。他说道,放弃了抵抗。

 

       他们在路边停下车,乔鲁诺钻进后座帮着阿帕基撕开衬衫,为了防止男人乱动,不得不把对方压在身下。衬衫的布料已经和血肉黏连在一块,扯开的时候发出骇人的声响。乔鲁诺先是用酒精给伤口消毒,然后叫出黄金体验开始把布料变成缺失的肌肉和皮肤。黄金体验的能力说白了就是一种极其暴力的治疗,阿帕基强撑着忍耐,但还是在这疼痛下浑身抽搐。

       “操。”当黄金体验金属质感的手指接触到伤口深处的时候阿帕基终于忍不住骂出声音,他的视野模糊起来,疼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他像一个快要被溺死的人一样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段浮木也好。回应他的则是手臂上传来的坚实触感,他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而是乔鲁诺在紧紧地抓着他,带着令人安慰的力量。阿帕基不顾一切地回握住那只手: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无所谓在乔鲁诺面前丢脸了,他自暴自弃地想。

       他隐约感觉到乔鲁诺在凝视着自己,视线从他的脸上一路游移到腹部刚刚修补好的伤口,那眼神说不出的幽深隐晦。但是阿帕基却奇妙地读懂了乔鲁诺的眼神,可能多日的朝夕相处多少还是留下了印记——他向着男孩抬起手,乔鲁诺眨眨眼睛,像只大猫一样轻轻迎向这触碰。

 

       阿帕基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受伤,也习惯了在带着伤口的情况下执行任务。从黄金体验的暴力治疗缓过劲来以后,他坚持继续向前赶路,并且把乔鲁诺从前座赶了下来,自己坐上了驾驶位。对方看起来很想抗议,但在阿帕基的坚持之下还是乖乖地顺从了。他发动汽车,感到乔鲁诺的目光落在自己背后,那个小鬼仿佛觉得自己有必要一直关注着他,不然他就会突然昏倒什么的。阿帕基假装没注意到,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只是不着痕迹地在后视镜里观察着乔鲁诺,直到男孩抵御不住睡魔的侵袭,终于歪头睡去。

       小鬼。他再一次在心中评论道,却比以往少了几分尖锐。

 

       一个小时以后,他停下了车。

       我们到了吗?乔鲁诺迷迷糊糊地问。

       还没有,下来休息一下,待会该换你开车了。

       阿帕基跳下车,倚靠着车门点起一根烟,看着飘起的烟雾散进夜色里。乔鲁诺走过来,他看上去似乎迅速地清醒了,只有乱糟糟的金发暴露了他刚才还在熟睡的事实。那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高速路昏黄的灯光里不可思议地明亮。

       我不知道你还抽烟,阿帕基。

      这是为了提神,小鬼。他说道,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着烟雾辛辣的气息从口腔涌入肺部。

       那我也能来一根吗?

       你还没有成年吧?他习惯性地驳回,刻意忽略了待会还得靠这个未成年无证驾驶的事实。

       这也没什么关系吧。乔鲁诺平静地说。

       他能感受到在乔鲁诺这句反问后面的重量,提醒着他眼前的男孩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十五岁少年,而是小队里不可或缺的一员,是和布加拉提一起策划了这场针对老板的背叛、和他自己一起逃亡多日的同伴。

       他沉默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另一只烟递给乔鲁诺,对方动作熟练地把烟叼在嘴里,看样子是个惯犯。乔鲁诺刚想找打火机点火,阿帕基制止了他,拉过他的领子,用自己的烟点燃了乔鲁诺的。夜色中的星火由一点变成了两点,阿帕基松开手,重新倚靠回车门上,两个人在沉默中等待着烟草燃尽,像是达成了某种无言的共识。

       该走了。阿帕基最终掐灭了烟头,这么说道。

       他们坐上车,一路驶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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